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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次在看到这份名录,以及看到名录背后文字的时候,她还是能想象到安苏立国之初,先祖们所维系的这个王国是多么危机重重。
魔潮的余波在不断侵袭国土,直到宏伟之墙完工前,从刚铎废土冲出来的怪物都还在不停地进攻人类世界,甚至在魔潮气息最浓郁的时候,圣灵平原腹地都会凭空产生大规模的侵蚀,时至今日,圣苏尼尔城内城区的一段城墙上,还保留着一块黑色的腐化墙砖,无声记叙那段危难时光。
在那个年代,国王随时会死,守护公爵随时会死,每一个人都随时会死。
所以才有了这份名录,以及名录背后的“紧急继承规则”。
但就如此前从未有人想过那个荣誉性质的“永久开拓权”会有朝一日重新生效,知道这份名单的人恐怕也压根没想过这名单上竟然有个人会突然活过来吧……
维多利亚?维尔德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金属板,良久之后,她才轻声叹了口气,将金属板郑重其事地放在石台上,并逆转法术将其重新封印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后退了两步,离开石质平台,并转身环视着整个大厅。
大厅两侧的墙壁上排列着很多石门,石门背后是一条条走廊,那些走廊通向不同的墓室,有朝一日,她也会躺在其中的某一间墓室内,她的某个子嗣则会站在她现在站的地方,同样环视这里。
但或许会思索不一样的问题。
在原地伫立了片刻之后,这位女公爵仿佛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看了关闭的大门一眼,通过隐隐约约的气息感应,她知道玛姬仍然在门外守卫着。
其实即便没有人守卫,也不会有谁敢擅闯这个地方。
维多利亚转回身子,看了之前的石质平台一眼,随后迈步绕过平台,走向石质平台背后的那扇门。
这扇门是最特殊的,它独自占据着大厅的一面墙,门背后没有走廊,只有唯一的一间墓室。
从这个结构上,这间陵寝的布局和塞西尔先祖陵寝其实没什么差别。
伴随着魔力机关运转时的吱吱嘎嘎声,女公爵打开了最深层那间特殊墓室的大门,她步入其中,并点亮了深层墓室里的魔晶石灯。
魔晶石灯照亮了这间宽敞的大厅,大厅的陈设一览无余:大量描绘有玄奥符文的石板和魔纹布幔排列在大厅四周,其他空地上则可以看到书架、星球仪器以及微缩的法师塔模型等物以貌似随意实则有序的位置错落排列,而在大厅最中央的高台上,则静静地放置着一尊黑色铁棺。
“先祖,您的后裔来看望您。”
维多利亚?维尔德带着肃穆的表情轻声说道,随后仿佛轻轻咽了口唾沫,迈步走向铁棺。
她来到那高台前,看到了那块斜靠在铁棺上的石板,石板上刻着维尔德家族先祖斯诺?维尔德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老伙计们,我比你们都活得长——真没意思”
外人大概很难想象,在各种官方画像上都只有一副冰霜般严肃表情的维尔德先祖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会留下这样的一句话,但维多利亚对这句话早已不再惊讶了。
她把注意力从石板上转移开,并紧盯着眼前黑沉沉的铁棺,脸上浮现出挣扎犹豫的神色。
她足足犹豫了将近十分钟,才终于大着胆子伸出手去,轻轻敲了敲铁棺的盖子。
铁棺毫无反应。
又犹豫了一下,她再次伸出手,轻轻敲击铁棺的盖子,并迅速转头看了看周围。
这里当然没有人,于是北境女公爵吸了口气,凑近铁棺:“……在吗?”
尴尬难捱的三分钟过去了,维多利亚女公爵耳中听到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女公爵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她迅速直起身子,后退两步,低声自言自语着:“……该死,我这是在做什么蠢事……”
她迅速离开了墓室,离开了地宫的大厅,在侍女玛姬看到她的时候,这位北境守护者已经重新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高贵沉稳的模样。
“维姬,你在里面待了很久。”
“为了确认一些东西,”维多利亚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玛姬,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回房间休息了。”
“好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召见===
四十六天了。
桑德兰男爵静静地坐在那张属于自己的单人床上,面朝墙壁,把墙上的刻痕从头数到尾,然后再从尾数到头。
他已经在这座牢房里待了四十六天。
作为当初响应霍斯曼伯爵而起兵的南境贵族一员,他知道自己是很幸运的——由于爵位低微,他没有资格靠近霍斯曼伯爵的队伍,因此侥幸逃过了碎石岭上的那场炮击,而之后也同样是由于爵位低微,他在逃亡时被大部队远远抛下,结果成了第一批被塞西尔人俘虏的贵族之一,反而少受了在荒野上昼夜逃亡的那一番磨难。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幸运”还能维持多久。
贵族联军的溃败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那次振奋人心但却以惨剧收尾的出征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被刻意回避,但却在脑海里不断回放的噩梦,桑德兰男爵知道,整个南境除塞西尔家族以及少部分提前效忠塞西尔的人之外,所有贵族都已经完了——尽管在他刚刚被关进这个牢房的时候他还有过那么一丝幻想,幻想着塞西尔人在后续的战斗中失利,并最终和南境贵族们达成僵持下的和解,但他最终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新“狱友”——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被投进了牢房,每一张面孔都意味着一片新的土地落入了塞西尔人手中,当南境超过半数的贵族都出现在这片“战俘营”里之后,桑德兰子爵便接受了一个事实:已经不会有转机了。
现在,他和所有其他的贵族俘虏一样,都只能静静地待在这一间间牢房内,等待那位高文?塞西尔公爵有朝一日召见自己,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来。
从隔壁的牢房中传出了一阵骚动。
桑德兰男爵抬起头,看到和自己关在同一个房间的“狱友”特利尔子爵也抬起了头,两个人侧耳听着隔壁牢房里的动静,片刻之后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摇头苦笑。
“是从磐石要塞抓回来的那几位,”特利尔子爵苦笑着说道,“看来他们还不适应这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