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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高文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是怎么把它准确地画在地上的?”
===第六十一章 塞西尔家的骄傲===
瑞贝卡不知道高文为何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但起码老祖宗不是像要批评自己的样子,她就送了口气:“我就一边计算一边画啊……把整个院子当成一张纸的话就容易多了。”
这个答案太笼统了,高文微微皱眉:“具体的呢?”
“院子这条边是一条线,跟它挨着的一条边是另一条线,”瑞贝卡使劲挥舞着胳膊比比划划,“然后以这两条线为准,把整个院子当做一张纸,魔法阵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拆成很多个关键点,每个关键点和院子两条边的距离都可以算出来——只要把手稿上的数字放大就可以了。计算可是魔法师的强项!”
计算确实是魔法师的强项,但一般的魔法师并不会这样计算!
高文目瞪口呆地看着瑞贝卡——这丫头的说话方式乱七八糟,赫蒂恐怕都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气地评价道,“施法能力作为唯一标准?怎么不去跟大猩猩比力气?”
尽管这么评价了一句,但高文也很清楚,这种局面是有其道理和逻辑的。
在无法用技术来促成文明飞跃式发展的时期,个人勇武成为判断个体价值的标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尤其是在这个存在超凡力量和各种魔物猛兽的世界,出众的个体战斗力更加是保证生存的前提条件——无法保证生存,还谈什么技术创新?
而只要个体实力成了标准,并一代代延续且不出大问题,同时缺乏力量却有智慧的群体又没办法把自己的智慧转化成力量(或者说无法转化成足够的力量),那么这个判断标准就很可能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你无法证明你的智慧有朝一日会带来强盛,但我已经证明了我的力量可以保证生存,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这不是让人类永远和大猩猩比赛掰腕子的理由。
瑞贝卡确实是有着卓绝天赋的,高文终于确认了这点。
这位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落魄子爵小姐,她在贵族圈子里被排挤——因为她是塞西尔家的后裔,她在法师圈子里被鄙夷——因为她连个闪光术都放不出来,她甚至被其他领地上的商人和市民阶级低声议论——因为她实在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一个领主,实行了一大堆天马行空的法令,却一点都没让领地和自己富裕起来。
因为她的才能都在别人看不到,甚至看不懂的地方。
在靠天吃饭贫穷落后的下层社会,没有人能看懂她的计算,而在那些富裕到可以雇佣得起法师,或者本身就是中高阶施法者的上层社会,没有人需要她的计算——便利的魔法确实是可以解决一切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用更强大的法术好了。
有鹰眼术和法师之眼,为什么需要在大地上计算坐标?专业的魔法师可以直接感知并控制大型法阵,为什么需要传感器?更何况……一个只会放火球术的蹩脚法师,是根本不可能获得主持建设魔法设施的机会的。
所以当初从高文那里得到许可的时候瑞贝卡才会那么开心: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允许放开手脚做一件她擅长的事。
“祖先大人……”瑞贝卡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高文的脸色,“您是不是觉得我……”
高文笑了起来,把大手放在她的头顶:“你是塞西尔家的骄傲。”
===第六十二章 魔网一号与铁匠铺===
感受着一只大手在脑袋顶上摩挲的感觉,瑞贝卡却一下子有点发蒙。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第二反应是祖先大人说错了,第三反应……则将其当成了一种安慰。
总不能是讽刺吧?
从小到大没做成过什么事的子爵小姐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真真正正被夸奖一次。
看到瑞贝卡的反应,高文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说过的话,随后笑了起来:“别愣着了,我是认真夸你的,你自己恐怕都意识不到你有多不可思议的天赋。”
“真的啊?”瑞贝卡直愣愣地说道,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眨巴着眼睛,“不过我这些都只是小聪明……平常根本派不上用场的。”
如此卓绝的天赋,竟然被归类到小聪明上……这让高文着实有点无语。
瑞贝卡出生的太早了些,但幸好,高文来的不晚,这些天赋还有发挥的机会。
高文又仔细看了一下瑞贝卡调整过后的魔法阵结构——虽然他是一名骑士,但当年的高文·塞西尔可是半个博学家,在魔法理论等方面也是颇有研究的,再加上刚铎帝国是一个魔法技术格外发达的国度,关于魔法的基础知识也算是普及的很到位,所以这种仅仅用基础符文拼起来的法阵对高文而言理解起来并不难。在认真看了一下之后,他确定瑞贝卡对这些符文的调整都是相当合理的,这个法阵已经从一个粗浅的概念产物变成了完全符合他预期的、可以为后续应用打下基础的“原型机”,如果还想继续完善下去,那就只能等待实践的检验了。
高文只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有考虑过再进一步地扩展它么?”
“进一步地扩展?”瑞贝卡愣了愣,“怎么扩展?再画大一点么?”
“不,是说能让它和其它框架一致但规模不同的自充能法阵互相连接,甚至以某种法阵单元作为基础结构,无限连接、扩大,最终形成一个可以覆盖更广阔区域的大型”高文看着那些整齐排列的符文,隐隐约约从中看出了似乎可以组合、重复的影子,于是忍不住提出一个相当大胆的想法,“每一个魔法单位都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连接在一起——你能理解么?”
虽然有着出众的数学天赋和创造力,但这种级别的概念对瑞贝卡而言还是过于艰深了一些,她努力思索着,最后只能苦恼地皱着眉:“祖先大人,您说的那种东西……真的可能存在么?”
“就当成我的奇思妙想吧,”看到瑞贝卡为难的样子,高文知道自己不能急功近利,于是果断停下了这方面的延伸,“你现在先把魔建起来,让铁匠铺开始运转,其他都放到以后再说。”
“好!”瑞贝卡高兴地点点头,“刚才我正和汉默尔讨论铁匠铺的事儿呢……”
“哦?”高文挑了挑眉毛,他刚才确实是看到瑞贝卡在和汉默尔讨论着什么,但魔所带来的惊喜让他差点忘了这件事,“你们在谈什么?”
“关于新炉子,”瑞贝卡仰着头说道,“我在想,如果魔运转起来了,那铁匠炉上就可以绘制正式的魔法阵,而不用再弄那种不好用的符文——这样的话炉子就可以改造了不是么?但我自己又不会打铁,所以只好来找汉默尔商量,看他在改进炉子和工作流程方面有什么想法……”
老铁匠汉默尔颇有些诚惶诚恐地站在旁边,低着头听子爵大人和公爵大人在那里讨论问题,他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平民竟然可以站在这里,参与贵族们的话题而既荣幸又紧张,而在看到高文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这位老铁匠更是真真正正地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完全不敢想象一位连风箱都没拉过的贵族老爷来指导自己建设铁匠铺会是个什么场面,但偏偏他又必须配合,所以他已经做好了高文提出一大堆匪夷所思的要求,而他必须领着学徒们拼死拼活去完成任务的打算……
这事情并不稀奇,因为据说当年北边的一位子爵夫人就曾心血来潮地想要指导花匠修剪苗圃,并规定说每一支金木菊在开花的时候都应当分成两个花苞而不是三个——十几个花匠为此受到了鞭笞,直到那位子爵夫人对这件事失去兴趣为止。
“不用紧张,”高文看出汉默尔的紧张,语气平和地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我没什么想法,”汉默尔低着头,语气谦卑地说道,“子爵小姐实在是学识渊博又智慧过人,她设计的那些都是我们这种穷苦人一辈子都看不明白的东西,我要学会用就很费力了,怎么能提出意见来?”
高文看着他,摇摇头:“魔法方面你当然不懂,但炉子和铁砧是你最了解的,在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们都会尊重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