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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领航者们也可能迷失在海洋深处现在所有人都失去了庇护,海的子民也不例外。”
“没关系,有在保护牧师们的心智,而且哪怕疯了一个也还有下一个顶替上去。”
“如果全疯了呢?”
“那我们便只剩下勇气”
“哈,那看来情况还不赖。”
有人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海浪般的开阔浑厚之感,高“看”到记忆中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些大笑的人乘着登船用的小艇,迎着黎明的初晖,仿佛正在奔赴一场值得期待的盛宴,可高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单词:赴死者。
怔了一下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单词不是自己想到的,它来自高塞西尔最深层的记忆,是那位七百年前的开拓者在乘上那艘大船之前印象最深刻的感触
随后,画面便破碎了,后续是相对漫长的黑暗以及错综复杂的混乱光影。
高以为自己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但在一段时间的黑暗之后,这段记忆竟还有后续
一艘三桅帆船停在海岸线附近,高辨认出它正是上一段记忆中准备出海的那艘。
然而和出发时那漂亮又壮观的外表比起来,这艘船此刻已经满目疮痍保护船身的符熄灭了大半,一根桅杆被拦腰折断,支离破碎的船帆仿佛裹尸布般拖在船舷外,被魔法祝福过的木质甲板和船壳上遍布令人惊心的裂痕和窟窿,仿佛整艘船都已经濒临解体。
它似乎遭遇了不止一场可怕的风暴,风暴让它摇摇欲坠,如果不是还有一层非常微弱稀薄的光幕笼罩在船壳外,阻挡了汹涌的海水,勉强维持了船身结构,恐怕它在靠近海岸线之前便已经解体沉没。
视线一闪间,高发现自己又坐在了小艇上,只不过这一次,小艇是离开了大船,正在向着海岸靠拢。
巨日已经下沉,鲜红刺眼的夕阳光辉从峭壁一侧泼洒出来,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万里海波仿佛浸满了血,一直浸到人心里。
那盏朦胧模糊的提灯仍然悬挂在船头,迎着夕阳摇曳着,仿佛在驱散某种看不见的黑暗。
小艇上除了高自己之外,已经只剩下三个身影,其他所有位置都空了出来。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的可怕,而作为记忆中的过客,高也无法主动打破这份沉默。
直到小艇快靠岸的时候,才有一个身影发出声音打破了沉默:“快到了。”
旁边有人在附和:“是啊,快到了。”
“总有分别的时候,”第三个身影说道,虽然身影朦胧,但他的目光似乎正落在高身上,“情况还算不错,至少你活着回来了。”
高感觉自己的喉咙动了一下,与记忆重叠的他,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你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也算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在彻底失去庇佑的情况下,海洋原来是那么危险的地方”一个身影说道,“至于我们的牺牲不要放在心上,和我们比起来,你做出的牺牲同样巨大。”
高塞西尔的声音低沉肃穆:“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之前第一个开口的身影摇了摇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去不去做,我们是渺小的生灵,所以或许也只能做一些渺小的事情,但和坐以待毙比起来,积极采取些行动总归是更有意义一点。”
旁边有身影在打趣他:“哈,哲人,你又强行说这种深沉的话!”
然而被打趣的、绰号似乎是“哲人”的黑影却没再开口,似乎已经陷入思考。
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在沉默中,小艇终于靠了岸,四个人跳上陆地,一时间相顾无言。
这一次是高塞西尔首先打破了安静:“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你们想过么?”
“现在还想不出来,”一个身影摇着头,“已经散了,至少要找回同胞们在”
记忆中的声音和画面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周围的光线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高知道这段支离破碎的记忆终于到了真正结束的时候,他努力集中起精力,分辨着自己能听清的每一个音节,他听到细碎的海浪声中有模糊的声音传来:
“那道墙,总还是能支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或许在那之前,我们的后人便会发展起来,今天困扰我们的事情不一定还会困扰他们。”
这是高塞西尔的声音。
然后是那些莫名熟悉,又记不起名字的声音:
“但愿如此吧”
“该告别了,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那就别说了,反正一会大家就都忘了。”
“也是,那就祝各自道路平安吧”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模糊的言语声,细碎的海浪声,耳畔的风声,全都渐渐归于沉寂,在迅速跳跃、黑暗下来的视野中,高只看到几个模糊且不连贯的画面:
那悬挂着提灯的小艇回到了海面上,向着远方的大船驶去。
那艘船仅剩的两根桅杆挂起了帆,缓缓转向,朝着布满血色霞光的大海,渐渐远去,渐入黑暗。
高塞西尔转过身,脚步沉重而缓慢地走向陆地。
那个方向,似乎已经有人前来接应。
这段涌现出来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高轻轻吸了口气,意识重新回到当前,他仍然坐在魔导车上,已经靠近塞西尔中心区,对面的座位上则坐着似乎隐隐有些担心的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