掲示板
掲示板
那些出发前去探查情况的人很快与哈迪伦带领的骑士团汇合在一起,一名头发花白的骑士是探索队的领队,他来到哈迪伦面前,摘下头盔之后行礼说道:“殿下,我们在下面发现了一些通道和城市的废墟,但通往更深处的道路完全坍塌了,看上去是刚刚被炸塌的。另外裂谷的中心区域结构非常危险,仍然在不断发生小规模的塌陷,我们怀疑那下面原本有一个被支撑起来的空间,但如今多半已经崩塌。”
“当地治安长官说人们在上个月45日那天听到连续数次比雷鸣还大的响声,都来自裂谷方向,而且听上去是从地下传来的,”一名站在哈迪伦身后的骑士说道,“我们在这附近还找到了一些隐秘的据点,都已经全毁了。”
“令人遗憾,”哈迪伦慢慢摇了摇头,“那些永眠者看样子他们的撤离非常果断,而且目的明确。哪怕我们把那些坍塌的地穴挖开,里面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事物了。”
“好在奥尔德南那边传来消息,开始陆陆续续有永眠者主动接触皇室寻求庇护了,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主教级别的强者以及专门的技术人员,他们还带着为数不少的技术资料,”骑士军官宽慰道,“他们终究没办法带走所有东西。”
“落在塞西尔人手中的只会更多但这也没办法,”哈迪伦遗憾地说道,他最后看了一眼裂谷的方向,轻声叹息,“也到回去的时候了。准备一下,我们离开别忘了向提供帮助的几位当地向导支付报酬,以及对治安官传达谢意。”
“是,殿下。”
骑士们立刻开始整理行装,准备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哈迪伦身旁的指挥官则开口说道:“玛蒂尔达殿下已经返回奥尔德南,她的塞西尔之行应该有不少收获。”
“我已经开始期待她给我带来什么礼物了,”哈迪伦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希望不要再是什么味道古怪的特色食物或者能吓人一跳的魔法道具作为帝国的明珠,她在和自己弟弟相处的时候可一点都不高明。”
骑士们可不知道这个话题该怎么接下去,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忙碌,哈迪伦则因无人回应自己而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他摇摇头,迈步走向不远处停在空地上的魔导车,但在上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奥兰戴尔之喉的方向一眼。
夕阳已经快要完全沉入地平线另一头了,天边仅余下一层微末的红光,在那行将消失的晚霞中,奥兰戴尔之喉起伏参差的山岗也变得虚幻朦胧起来。
“诅咒啊”
哈迪伦轻声说道。
===第八百四十六章 吾道不孤===
<tent>
奥尔德南,黑曜石宫。
一个难得的晴天,有阳光驱散了笼罩在整个奥尔德南地区的薄雾,灿烂的光辉从天际洒下,穿透稀薄而浅淡的云层,斜斜地洒在黑曜石宫的庭院内。
宫殿一层的小花厅内,侍从打开了朝向庭院的窗户,清新的晨风穿过窗外的灌木丛,不急不缓地吹进小厅,罗塞塔·奥古斯都坐在靠窗的长椅上,半边脸被阳光映亮,仿佛镀着一层微光。
“哈迪伦传来了消息,他在奥兰戴尔之喉扑了个空,”罗塞塔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玛蒂尔达,“他之前正好在奥兰戴尔附近视察工厂,却仍然没能察觉那些永眠者是什么时候撤离的。”
“如果一个隐秘组织已经在我们的帝国经营七百年,那么当他们铁了心要秘密撤离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难以察觉和拦截就是正常的结果,”玛蒂尔达端坐在自己的父亲对面,金色的细链从发丝间垂下,在她脸颊旁晃动出细碎金光,“我只是没有想到,高文·塞西尔会站在这一切的背后……”
罗塞塔看了玛蒂尔达一眼:“从时间判断,当永眠者教团遭遇意外、展开撤离计划的时候,也正是你留在塞西尔城的那几天。”
玛蒂尔达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有些遗憾羞愧的神色:“是……那些天我就在高文·塞西尔附近,我却什么都没察觉……”
罗塞塔的表情却很淡然:“如果连你这样的年轻人都能随随便便发现他的秘密,那他就不是塞西尔的皇帝,提丰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文·塞西尔的秘密……”玛蒂尔达下意识嘀咕着,接着抬起眼睛,“父皇,‘域外游荡者’这个秘密可以用来动摇他的统治权威,如果他不再是‘高文·塞西尔’,那么他依靠开拓英雄的威望得到的支持一定会大受动摇,此外他与永眠者存在联系,这一点是否也能……”
罗塞塔扬了扬眉毛,看着玛蒂尔达的眼睛,似乎略带笑意:“我记得你前不久还说过他是一位亲切而且慷慨的长辈,与他的交谈让你学会了很多东西。”
“……我不否认我对他有一定的尊敬,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高文·塞西尔’,”玛蒂尔达一脸认真地回答,“但他也终究是我们的对手,不是么?”
“……玛蒂尔达,你又有些成长了,”罗塞塔静静地看了自己的女儿片刻,眼角噙着笑意慢慢说道,“只不过你成长的还不够,有些事情你说错了。
“我们那位‘对手’,他在南境崛起的时候确实是依靠‘高文·塞西尔’的身份得到的支持,但他坐上皇帝的位置,靠的可不是‘高文·塞西尔’这个身份,他维持对帝国的统治,靠的也不是这个名字。”
玛蒂尔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他依靠的是……”
“当然是他的军队,还有他大力培养起来的官僚,我的孩子,”罗塞塔突然笑了起来,“你平常可不是反应这么迟钝的——你没想到这些?”
玛蒂尔达脸色略带尴尬:“我……”
“没关系,你还年轻,”罗塞塔笑着摇了摇头,“就像我说的,让一个皇帝坐在那个位置的,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好名声当然重要,它可以让你的冠冕看起来更漂亮,也可以让你在那个位置待的更舒服一点,但军权和政权才是决定你能不能继续在那个位置待下去的关键因素。遗憾的是,高文·塞西尔二者都有,而且抓得非常牢靠。
“如果他失去了对军队以及对社会秩序的控制,那不用我们动手,旧安苏时代留下的无数遗民就会跳出来给他安一大堆篡位者的名头,他的‘复活’也毫无疑问会变成魔鬼的阴谋。
“如果他牢牢控制着军队以及社会秩序,那即便有再多人揭露他的秘密,也只会是‘妄图复辟者及恶毒阴谋家的恶意污蔑’,他的‘复活’仍然会是一个奇迹,在有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是神迹。
“而如果再考虑到他那些卓有成效的、控制舆论以及吸引人心的手段,孩子,你还觉得区区一个有关‘恶灵复生’的谣言可以动摇高文·塞西尔的统治么?据我所知,从他复活的那天起,与之类似的谣言就没停过,这些谣言产生什么作用了么?”
玛蒂尔达摆出虚心受教的样子,认认真真听完了罗塞塔的话,等对方说完之后才问道:“但……这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把柄不是么?对我们而言,这个‘秘密’是个很大的意外收获。”
“没错,一个很重要的把柄……却也是产生不了太大作用的把柄,而且如你所说,这个收获只是‘意外’而已,”罗塞塔·奥古斯都轻轻点了点头,“所以如果我们真想用它做点什么,那么一定不要‘亲自’去做,这不值得,高文·塞西尔和他那个专门用来控制情报的部门肯定已经做好了舆论反制的准备,稍有不慎,我们的损失反而会比他还大;其次,不要期待太好的结果,就如你所学习的剑术,面对强敌的战斗中是不会有什么一招致胜的诀窍的,优势需要慢慢累积,而且很多时候我们累积的甚至不是优势,只是为累积优势争取了一点时间罢了。”
玛蒂尔达静静听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听到自己的父亲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对自己说道:“玛蒂尔达,治理一个帝国,需要的不仅仅是铁腕与雷厉风行,更多时候,你还需要耐心和谨慎。”
玛蒂尔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睁大眼睛看向罗塞塔:“父皇,您……”
“我没有别的意思,”罗塞塔静静说道,并突然转移了话题,“其实如果我们的情报没错,我们甚至可能欠了高文·塞西尔一次人情。”
“欠了他的人情?”玛蒂尔达忍不住惊讶地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从冷冽之月下旬起,你经历过几次噩梦?”罗塞塔问道。
“……只有两次,”玛蒂尔达想了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答道,“之前诅咒力量曾增强过,但在冷冽之月下旬后诅咒的影响就恢复了原样……甚至可能更削弱了一些,我的噩梦持续时间变短了。”
“纠缠我们家族的诅咒来自奥兰戴尔之喉,来自崩塌的旧帝都,而现在我们知道,那些堕落的梦境神官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没有去别的地方,他们一直在那片废墟深处,持续研究着禁忌的东西——博迈尔勋爵提供的情报表明,是永眠者自己的研究导致了一次神灾级别的灾害,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向‘域外游荡者’求助,而这一切的时间线,都恰好吻合了最近一段时间诅咒力量的波动。”
玛蒂尔达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